笔的软硬,表现出它本身弹力的大小,硬毫弹力大,软毫弹力小。笔的弹力是由笔和纸的直接接触产生形变而引起的。笔,在力作用下发生形变,在减轻外力或除去外力后能够部分恢复或完全恢复原状的弹性。我们拿起一管笔,把它按下去时,笔本身就产生反作用力。下按,笔毫弯,上提,笔毫即恢复原来的直,如是硬毫,则直得更快。作用力使之弯,反作用力又要它还原来的直。这样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反复运动,体现在字的笔画当中,留下“笔迹”,即显示出“力”,形成所谓“笔力”。
作用力是力达于笔,笔达于纸。作用的开始有两种方法:一是笔尖直下,另一种是毫铺纸上。两种方法可以互相递换,不是死的。我们都有这个体会。拿起笔来,总是笔尖先接触纸,然后把笔向下按,笔毫才能铺到纸上,这样运笔的或上或下的过程就是我们传统所说的“提”和“按”的过程。
由下笔到铺毫,是由“提”到“按”的过程,再由铺毫回到用笔尖,这又是由“按”到“提”的过程。“按”和“提”都是作用力。这两种作用力的互换,就能使力的表现有了节奏,成为书写的线条富于变化的艺术形态,这是书法艺术诸多节奏感中的一种,是力的美。
笔尖直下,我们最忌讳的是顶刺,拿笔尖在那儿戳,像拿刺刀刺纸面似的。顶刺不是书写,而是“凿字”,如同拿凿子在那儿凿。笔毫平铺,最容易出现运笔的“惰性”,笔毫平铺,“赖”在纸上不起,只是横扫过去。只有既不顶刺,又不横扫,才能把直下的力透进去,把平铺的力揉开来,这样,笔画线条不论是瘦是肥,瘦则有刚劲美,肥则有丰满美。
直下和平铺,笔和纸接触,发生相对滑动,产生滑动摩擦力,比如笔(严格地说,应是笔和墨)向右运行时,受到纸面对它的向左的摩擦力,同时纸面也受到笔对它的向右的摩擦力。这种摩擦力的作用是相互的。书法家在书写实践中习惯地艺术地处理好它们之间的关系,使它们具体地遗留在笔迹线条之中,就产生力的美的形态。
书家不论用软笔或用硬笔书写,目的同是一个,是把字写好,如同放枪,不管是哪一种牌子的枪,只要求你能中靶就好。所以说“善书者不择笔”。但是。从质量上说,软笔与硬笔所表现的力是不一样的。一般来说,软毫,表现出来的力容易含蓄,硬毫表现出来的力容易显露锋芒。但是,书家们可以反其容易而胜其难,软求显露,硬求含蓄。一个含蓄,一个显露,究竟哪个好?这就涉及到人的审美观点的不同。过去书法理论家,有的喜欢露锋芒,有的强调含蓄。含蓄有含蓄的美,露锋芒有露锋芒的美。两周金文是前者的代表,北魏碑风是后者的代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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